中国油画艺术经过百年发展,已经呈现出多元化面貌。在油画界各种艺术表现手法、风格几乎出现过,正如中国美协主席靳尚谊所说:“……到目前为止,西方所产生的艺术潮流和样式我们基本上也都亲历过了,创作上再出现一种新面貌并引起人们普遍兴奋和新鲜感的可能性暂时不存在了,这在近两年举办过的一些大展中已经出现了这种现象。而这又与近年来社会经济和文化思潮的急剧变化密切相关,因此,美术创作如何以新的表现语言和风格样式反映时代的变化,反映我们时代审美需要,就显得尤为关键和重要。我认为这是我们创作中面临和亟待解决的问题。”作为一个油画家,在国内如此多元化油画创作状态环境下,如何把握自我、发现自我、并将自己的创作放在一种合适的学术高度上,是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国内油画艺术自改革开放以来,经过几代油画家的共同努力,进步是很快的,在新世纪到来之时,对油画艺术回顾与承接是每个油画家必然思考的命题。若具有清醒认识,可以给中国油画艺术及年轻一代提供更加广阔思索、发展创新的无限空间。但往往由于这种发展空间的无限量性,许多人却又陷入某种盲目,把握不到时代脉搏,把油画艺术自身的表现手段当作目的本身去追求,把技术手段当作油画艺术的全部,在表现手法上带有明显摩仿国外大师风格造型、技法的倾向,这在某种程度反映出一种新时期艺术创作精神的空洞……这种状态需要从大的文化导向上给予指导。把油画艺术的创新真正扎根于本土文化和民族文化中,创新与发展应该是基于中华民族所固有的传统文化,在吸收同化外来民族文化艺术过程中所产生的思考状态。而其中对中国传统民族文化、民族风情、艺术沉积深厚的积累理解,吸收外来文化兼容性的可行性与时间速度,艺术家创作者所具备的重要特质前提。正如第二届中国油画艺委会主任朱乃正在规划工作时所言:“首先要从中国油画艺术发展的长远目标出发,使我们能够宏观地站在学术高度上来进行思考和设想,那就是在深入研究和借鉴这一由西方传来的艺术语言(从传统到现代)的过程中,始终不离自己中国本土的文化根脉,并根据国情,从中取长补短,择精剔芜,致力于发展并逐步形成具有浓厚中国特质的油画艺术,使中国的油画艺术在下一个世纪中自立于世界文化之林,展示它的魅力。”在前人给我们打开无数选择机会,展示他们为之探索的成果,提供给我们借鉴与启迪的经验同时,我们应保持清醒头脑,把握在融合西洋文化油画艺术与现实精神过程中,中国油画艺术面临着发展机遇和选择,这种机遇和选择已不是简单的借鉴与反思,不仅是技法材料处理和油画自身的表现语言,首先应该意识懂啊一种“民族自信心”及“文化品质素质”,通过油画艺术这一文化表现样式全方位展现于世人面前。它的民族性及内在精神、情感与现代存在意识应该是一目了然。绘画艺术表现上的可视性是一种人类共同表达感情世界的“语境”,它的“审美品味”能够从人类心灵里找到共同好尚与独具的个性感受,它将成为可以通过绘画艺术自身进行互相沟通交流的语言,同时,又必须保持其独特的“语言发音方式”,这种现代精神与状态是中国油画艺术真正走向成熟的必备条件,应该是民族文化精神底蕴的自然释放。在这样的文化状态思考下,每一个从事油画艺术的画家,应该深深地把自己的根基植入丰满的现实生活中去,在生活中发现美,发现自我。以往,在中国艺术创作道路上最常提倡的就是深入生活、感受生活、表现生活。无论采取什么方式的艺术表现手法,经过多年艺术实践,到目前我仍然以为这种艺术创作的感受性绝不可少,仍然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由于人的文化素质、气质、喜爱等诸多方面差异,造成了千差万别的个性特质。在艺术表现上,每个人对客观对象的兴奋点也不相同,这种不同兴奋点造就不同风格、面貌的艺术作品。对中国农民生活体验和表现,是我油画创作永恒的主题,在他们身上代表着中国人所有美德。虽然现实中国农民大多已基本脱贫,但总体来看,他们身上所表现出的那种顽强生命力,那种纯朴自然的人性品质,那种正直勤劳善良的德性,那种和自然共生共息的状态……细细想来是艺术应该给予肯定赞美的。我不知多少次带学生下乡体验生活,作为北方人的自己也常常到北方呆上很久时间,对农民的生活习惯有较深刻的了解,对农民有很深厚的感情。当你充满爱心去关注他们的命运和生活,积极参与其中,就会发现许多平时无法想象的场景和画面跃然而出。这也许就是人们常常称之为的“灵感闪现”,可毕竟这种“灵感”是真实生活应该给予自己的某种暗示与启迪。但在进行组织构图、研究表现语言时,常常把生活中最感人的场面氛围、人物形象淡化而去追求所谓的“形式感”及“意味”。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同时并存摆在每一个画家面前。如果画家没有把握生活本质的能力,在艺术表现上往往是肤浅表面,虽然有些画家具有伊维尔写实功夫可以画得非常写实,但也仅仅是写实而已,并看不到画面所具有的的内在精神气质和感人力量,这就要求画家必须具备内在的生活艺术涵养和个人生活经历的深厚度。能够正确把握摆放自己与艺术、艺术与真实生活的辩证关系,要能够清醒意识懂啊:当你是艺术家的时候,应该调动自己在绘画艺术上全部专业素养,运用自己掌握的各种绘画要素,对各种生活现象进行去伪存真的经营处理。无论是构图还是人物造型;无论是色彩还是画面气质;无论是节奏还是材料应用……一切都应该成为绘画的表现“语境”。与此同时,你仍然必须是你自己表现的对象本身,与他们在画面里同呼吸共命运,他们每个人所具有的气质状态,传达出的情绪与造型正式一种真我体验的再现。这种对画家的双重性要求,可以说是艺术品具有生命力起码的前提条件。因为一切艺术创造必须是艺术家内心深刻情感体验的外化表现。这种表现手法是多种形式的,具备写实画家可以表现非常抽象的意念情绪。抽象表现性画家同样可以借助其作品传达真实的情感体验,具象与抽象本身并不矛盾,关键是画家自我意识、思想感受的明确度对画面表现深度起着重要决定性作用。我在创作《太阳照在上岗上》、《北方的怀念组画之五——过年》等作品时就有很强的感受,在前幅作品中,我通过选择北方特有地理概貌的黄土高坡为背景,在深秋时节,夕阳红彤彤的色彩照在暮色时分的山岗上,一大群农民在收获自己的劳动果实——向日葵。他们默默地生息,具有一种精神内涵,平凡中显示出生命的伟大,满山遍野的庄稼的庄稼给人一种辽阔博大庄严感,整幅画面具有抽象史诗般意境,在神圣纯洁的土地上,中国农民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他们劳动、收获,站在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整个画面正是通过人物形象的不同组合、节奏表现一种整体的韵律。构图饱满而概括,每个人物选择都考虑到生活真实与艺术典型性及个性的特征面貌。一望无际的向日葵成为画面氛围突出主体人物的最佳衬托,对空间构成与表现,画面整体效果营造及构图形围突出主体人物的最佳衬托,对空间构成与表现,画面效果及构图形式感表现起到了重要作用,地平线的处理尽量单纯以突出深远,天上浮动的彩云增加了一种近乎英雄主义的悲壮感……一切绘画造型因素都成为表现劳动与生息这一主旋律的构成因素。如果不能够恰当把握这些绘画造型因素,即使有再好的想法和灵感都无法实现画面效果。在《过年》中,我选择表现北方农民的日常生活,画面中的人物纯朴自然,形象富有个性,这种风俗生活的选择是想表现中国民俗生活的亲切感人,虽然说不上轰轰烈烈,但在这平凡的生活包含着一种构成美感及形式美感。它是独特的中华民族民俗生活的真实内容,关键因素是画面表现了生活中自然亲切感人的真实情绪及视觉造型艺术美感。
现在中国的艺术处在历史上最好的时期,可以说实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样的繁荣局面,在这样的环境下,每个画家应该沉下心来,反思自己的创作状态。虽然油画创作早已呈现多元化,但细细品味仍然显得有些浮躁,许多人急于想确立自己的“位置”和“风格”。往往存在着许多人摩仿他人的痕迹,这种缺乏独立思考的学风应该及时得到引导。借鉴是一个过程,最终必须是为了创新。每个画家都有其独立的个性特质,如果能够静心反省自我发现真我,回归心灵家园,最终可以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艺术道路,从而真正进入艺术创作境界。这种自我控制能力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画家超越自我,把整个艺术境界提升到开拓民族文化的高度去认识,摆脱他人影响而进入到一种表现真实自我创作状态中去,那么,这时的艺术作品应该是非常完美的。“发现真我,画我心源”在今天如此多元化的油画艺术创作状态中仍然是应该提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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